烟雨作诗

【凌李/庄季】望见一只狮子伏北方(07)

猫爪必须在上:


大学校园AU,楼诚/凌李/庄季/洪周,打怪升级泡学长追老师跑日常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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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凯百般不情愿地被洪少秋带到医院好一通挂号检查。鬼见愁不容置疑地带他这里那里,但没有多少温柔,周凯只好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撑着他一蹦一蹦。医生给开了消肿的药膏,说看着没什么大问题,稳妥点就拍个片子,周凯下意识摇摇头,那边洪少秋已经问在几楼了。他小声地咳了咳,从后面飞速拽了一把洪少秋上衣下摆。


回过头,少年抿直了唇线一声不吭,从脖子僵硬到后背,挺得笔直。


“怎么了?”


“……不用拍片子。”


“医生说稳妥点。”


“医生不是说看着没什么大问题……”


周凯的眼神一直没有躲闪,僵硬的小身板挺得太用力,甚至有点跟他抬杠的感觉。


可惜脸蛋憋得通红。


洪少秋随意“嗯”了一声,同医生确认:“三楼是吧?”随后蹲在了周凯面前:“走吧,抓紧时间。”




周凯盯着那个后背:“我自己能走。”


“这样快,上三楼你还那么蹦,我扶着你都累。”


原本还想说他撑着楼梯扶手也可以蹦上去,但洪少秋在这间隙中扭头看了他一眼,整个人仿佛因为不耐烦变得十分危险,周凯没敢再多说,眼睛一闭心一横,趴到了洪少秋背上。


后背宽厚结实,男人的力气大,把他背得很稳。上到二楼,洪少秋训他:“以后注意点,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为了让擒拿组那小子方便卸枪才左脚落地的,队员用不着你特殊照顾,他卸枪不熟练他就该练。”


周凯揽着洪少秋的脖子,闷头挨骂。


“你看看你,受伤了自己遭罪不说还要拖慢全队进度,而且队里医保审批那么麻烦,你这一报销还浪费国家资源,以后不该受的伤少给我受。”


周凯逮住关键词,在他背上动了动:“……这个……竟然能报?”


“能。”洪少秋随口应答,强调道,“不能受伤,听见没!”


“是!知道了!”周凯连忙点头。


洪少秋把他往上托托,又骂:“往哪儿点头呢,下巴尖磕颈窝了,你怎么那么瘦。”




片子拍完,洪少秋叫周凯等他一会儿,自己去取刚开的药。窗口等着取,他回头张望,越过人挤人的医院大厅,看到周凯乖乖地坐在长排金属椅子上,一个圆乎乎的小脑瓜特别显眼。


憋不住一笑。


大一刚组新一届国护队时,这小子冷着脸凶神恶煞,除了几个室友,谁也不跟谁说话。本以为又是一个活脱脱不服管的狼崽子,没想到训练比谁都认真,特别能吃苦。


假期在市场鱼摊遇上他,后来索性每周总要做两顿鱼。


周凯精神百倍地搬箱子滤水称重收钱,有时候赶上周超来帮忙,周凯不让他掺和几下就要撵人去学习,周超搬着小板凳坐在一边做题,周凯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拎到里面,免得刮鳞弄脏了。


狼崽子不仅仅是狼崽子,还是要亮出爪牙厮杀猎物,守着一个小小家的狼崽子。




护士把药递给他,洪少秋走回去:“好了,你家在哪,送你回去。”


周凯接过药:“不用,你家不是市场后两条街吗,离得太远。”


“磨叽不磨叽。”洪少秋没好气地蹲下来,“你大清早在市场出摊子然后住在十万八千里以外?你真以为我傻?”




没得质疑,只好一起回家。周凯心里惦记着接周超下自习,马上到时间,总不好当着洪少秋的面又蹦跶出门。他为了方便,在市场旁一栋上了年头的老楼里租了一间屋,上了大学后他住校,周超向来在自习室学到很晚,只回来睡一觉。


原本洪少秋没想送人进门,顺着漆黑的门洞子走进去时,很快改了主意。侧墙斑斑驳驳,贴着横七竖八的小广告,墙角的味道很有二十年前筒子楼的“遗风”。他暗自腹诽这个连小区都称不上的住宅群也太不像样,背着人走到二楼露天走廊上。


没等问家在几楼,背上的周凯重重地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拍拍他,压低声音催:“我家三楼左侧,快快快上去。”


这小子在他身上乱动,洪少秋稳了两步:“别折腾,怎么了?”


“洪队。”周凯很急,拖出一个又长又飘的尾音,“先上去,楼下有几个我要躲的人。”


洪少秋知道他不会乱开玩笑,着急就是着急,因而令人安心地执行了请求,三两步奔上了三楼。


另一方面,他也的确被那个尾音取悦了。




周凯一到门口就挣扎着跳下来,三两下打开门,拽着洪少秋闪进去,又快又轻地关上了。


灯没有开,两个人倚在玄关调整呼吸,周凯亮亮的大眼睛睁圆了盯着洪少秋,强压着慌张把手指压到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楼下的人不一会儿走到三楼,看样子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间,先粗鲁地敲栏杆,又连骂带吼“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给我出来”。




暗夜无光,厨房滴落的水声和着门外叫骂,洪少秋脸色越来越阴,五指攥起又松开。他不方便出去,一来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周凯先惹了人,二来就算是别人欺负上门,他能帮忙解决一次又不能解决所有,暴露了周凯住在哪,平白给他惹麻烦。




索性耳不听心不烦,洪少秋探身捏住周凯的手腕,感受到对方浑身一抖,他无声地叹息,拉着人悄悄走到客厅,抹黑寻到沙发坐下了。


“怎么回事啊?”洪少秋压低了嗓音。


“市场摊子的一点纠纷……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周凯小声。


洪少秋点点头,不再多问,等到外边终于安静很久,周凯像只兔子似地跳起来,灵活得洪少秋想捞一把都没捞到。他一蹦一蹦把灯打开——好在屋子小,没用蹦跶几下。




暖黄色的灯光驱散阴霾,很小一点空间,但被收拾的井井有条,洪少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见到明显是手工锯出来的小柜子和一席床铺。正坐着的沙发其实是海绵垫,下边不知道垒着什么箱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利索。”洪少秋口头表扬,指指地铺,“怎么铺这里,里面不是有卧室?”


那群砸门的人带来的强烈紧张反倒抹去了从医院到现在面对洪少秋的紧张,周凯窝在熟悉的沙发里,放松下来:“里屋给超儿睡,我住校,周末回来陪他睡外边就行了。”


“凉不凉,哥俩睡一个床多省事。”


“高三学习呢,得保证睡眠质量。”


洪少秋泛起笑意:“你高三都没这么讲究吧。”




周凯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


他的紧张通通塞进了一只气球里,现在正一溜烟儿消散不见。洪少秋还是那副懒洋洋的二五八万样,看样子同样很懒得履行辅导员的职责关心学生家长里短和思想健康,更没煞有介事地劝他报警处理砸门事件。


几乎没人知道他家里情况,就算李熏然他们几个,也没这么直白地亲眼见过。卖鱼被洪少秋碰上,生活环境现在叫他看了个遍,里外透着俩大字:没钱。


反正看遍了,周凯破罐子破摔,抻了抻被背着时总也不敢动的酸涩后腰,将没伤的那只腿蜷进了沙发里,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狼崽子在眼前卸掉防备,动来动去。


也不过是某种小动物。




洪少秋权当自己对这种变化毫无发现,抬头打量屋子里最大的摆件——一个挤满的书柜。


藏书从散文小说到人文传记,最上面还有一排历史类,洪少秋笑道:“这么爱看书。”


周凯缓慢地眨眼:“大部分都是超儿的,他学习比我好多了。”


“哪个高中?”


“嘉林附中。”


“成绩要是比你好,大学能考省外,有喜欢的专业?”


“也想报公安。”


洪少秋一挑眉:“那还得来嘉林大,除了专门警校或者公安大,省外公安院还不如咱们。他想和你学同一个专业?”


“他那点出息。”说到周超,周凯明显精神洋溢起来,“到时候再看吧,现在问他为什么要学公安,他保准说要报治安管理,毕业聘到基层当片儿警,我卖鱼他罩我。”


洪少秋乐:“真有想法……他人呢?学这么晚?”




“啊!”周凯噌地竖起了身子,急吼吼摸遍全身。


洪少秋不紧不慢地递给他手机:“这儿呢,又怎么了?”


周凯接过去看时间:“鬼知道那群闹事的有完没完,这几天我得接他下自习,还好现在来得及,我先……”


声音戛然而止,周凯半张着嘴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尴尬地望着洪少秋喜怒莫测的脸。


队长费时费力地照顾自己看伤,结果自己一转头就要再出门,这事搁谁谁都要生气。




“在嘉林附中自习?”


“……是。”


“嗯。”洪少秋淡淡应声,站起来走到门口换鞋。


周凯咽了咽:“队长?”


“我帮你接他,你能走之前也都我接他,这周晚上训练你们表演,下班开车正好直接捎回来。”洪少秋提上鞋后跟,回头狠狠瞪他一眼,“药膏自己敷,再让我撞上你作死,直接打断腿算了。”






夜寂显人声,楼道隔音不太好,东家阿婶咒丈夫一月工资几何还要在外养女人,西家小孩子被逼着练长笛,呜呜咽咽支支拉拉。


洪少秋披着凉风,穿过来时那个脏呕的门洞,像是穿过了两个世界。外边高楼大厦的霓虹繁星衬着八车道广阔马路,里面腐朽而破败,生活无望的人们捆绑着下沉。


唯独活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周凯。




少年和弟弟逆着暗流奋力上游。


有的人的的确确,光是活的和其他人一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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